2010年2月14日 星期日

除夕

        真不知道我在期待些甚麼。



        好吧,我是知道自己期待什麼。期待自八樓眺望深黑的夜晚、期待窗外的夜景、煙火與其間晃蕩的笑語,期待渾然天成的吵鬧景況、期待有些人心不在焉地看電影、有人心不在焉地被綁在家裡。但是應該要如此重要的一夜過去了,而我所盼望希冀地無一實現。姥姥走了以後的第一個除夕夜,大家第一次如此四散──三個國家、六個城市。我真不知道我在期待些甚麼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這是十分精采的一夜,和朋友們、和怡恩一起租片子,一起包水餃一起大吃特吃。亦是極熱鬧、吵雜、充滿笑聲的模樣啊,我多麼愛這一夜,卻,唉,多希望這不是過年。
        因此我裝瘋賣傻了整晚。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些甚麼──希望這個世界熱鬧些吧;靠著高昂的情緒和響亮的笑聲,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些甚麼。


        寫著突然想起投青文獎決選的極短篇(那是在慌亂之下誕生的雜枝蔓生、模稜兩可的作品,我現在才看清它有多糟,但已來不及了),因為那句話:「她多麼愛這群人,此刻卻不能再忍受任何一絲喧嘩。」和現在正好是相反的情形,但在熱鬧與孤獨之間瞬間改換本就是我的常態。
        在眾人之間大笑、高談闊論總是緣於過度迫切地追求些甚麼,如同今晚是為流失的(未來恐怕也只會繼續冷淡下去的)家人間的親密與重要性;而當世界熱鬧到了一個極致,未知的某一秒鐘我會突然冷卻,恨不得立即抽身離開。也許心中有一絲厭煩──但大多時候只是純粹的冷,並非冰冷,但整個心都沉沉地向下墜;或者有些疲倦,並非覺得先前的笑鬧累人,而是對未來感到疲倦。





        今天打電話給很多人拜年。其實我直到今晚才聽說農曆新年還有打電話拜年這種事。是,我一直到現在才知道。「妳到底是不是漢人啊?」珊珊姊姊說。我真的沒想過啊,總覺得傳簡訊、打電話講新年快樂不是12月31號跨年的事嗎?好啦,不要再取笑我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很多人都沒接電話,大約是吃得太高興了吧。好幾個人接起電話都愣愣的,根本是看電視看傻了。有人在打牌(說要分紅的啊。雖說無功不受祿…但是見者有份對不對對不對,我記在心裡了喔!),有人在下載電影,有人似乎在路上奔走(不知道這時候要趕去哪裡…),有人還在吃呢(明明已經十一二點了),有人在網咖尋覓網路(對了,其實我覺得打了三通電話給你卻都講得不著邊際還滿不好意思的,還有我快對那來電答鈴免疫了呢,比較不會聽完以後完全忘記自己要講什麼了)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 我也真想知道要如何讓自己長大──為什麼妳會知道呢?而且,許多時候成熟這回事、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這回事,並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扭轉的啊,別人也要配合才行。你總不能抓著人家說:「嘿,你看我跟以前不一樣了!我變成熟了,所以請你試著換一種角度看我。」
        或者妳可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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